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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砰砰！”
我能分辨出来，这是有人用枪托在车厢外面砸门，随后又响起了粗劣的骂声：“滚过来开门！检查！”
“吱——”
对开的车厢门打开了，炽烈的光线从门缝中倾泄下来，我不由得眯上了眼睛。
“女的？”
“你瞎啊？没长高的小鬼而已。”
透过无框眼镜，我看到站在车厢外的是两个巡防卫兵，不过和城区里制服笔挺、绅士风度的卫兵不同，在城市出入口负责安检的大都是以敲诈勒索为生的蛆虫。这两个人也不例外，满脸胡渣、皮肤黝黑、制服脏乱，更像冒充正规军的土匪而不是保护平民的卫兵。
高个子的那个直接伸手把我拽了过去，像麻袋一样丢在地上。也只能怪我自己，虽然我自认脸颊和嘴唇的棱线都十分凛冽刚毅，充满了男人味道，但是身材还是太过单薄了，被人认作没发育的女孩子或者随便丢来扯去也是无可厚非的。
“果然是男的，抬起手来，检查！”矮个子的那个往地上吐了一口痰，喷在我头上都是烟丝和茶渣混合的口臭味，我怕自己忍不住呕吐在他脸上。
“怎么？还是个哑巴？”矮个子毛手毛脚地在我身上摸索了一遍，一无所获后有些失望，语气也恶狠狠的。
高个子则跳进了车厢里，用脚四处乱踢。我环视四周，看见一米八九的司机委屈的站在一边，虽然他也是个粗野不羁的好汉，但也不敢和这些有“杀人执照”的卫兵叫板。毕竟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尸体，以“帝国间谍”或者“流匪强盗”的名义被送到火葬场，多出来一两具，也不会有人在意。
远处，则是排队的人流和车辆，歪歪扭扭地延伸出去老远。这是进出刻钟市的唯一出入口，每个平民都必须接受安检，几乎所有人都是忍气吞声的，没有谁敢直接反抗。
“妈的，毛都没有，”高个子把车厢里一些日用物资的箱子都踢翻之后，又骂骂咧咧地下来了，揪起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司机的领子，“你们不会是空车吧，说！运的什么！”
司机偷瞥了我一眼，低着头回答：“就、就我们两个人……车上的东西都是圣学院的教具。”
“圣学院？”听到这个词，两个卫兵都愣了一下。
对他们来说，圣学院是远在市中心、遥不可及的神圣之地。从那里毕业的学生都是正统军队的预备役军官，和他们这种狐假虎威的卫兵可不是一个档次的。
“学生？学生也得检查，”矮个子弹了弹我别在胸口上的徽章，上面是整个城市的剪影，夜空中一颗星辰照耀下来，“等你履职以后再来行使特权吧。”
高个子也不再忌讳，直接把司机的钱包搜走了。看来光是圣学院的名头吓不住他们，毕竟也不是每个从那里毕业的学生都一定能当上军官，更多的还是前往前线赴死或者出任一个默默无闻的文职，庸碌一生。而那些有背景有前途的少年人物，怎么会坐我这种破烂的货车进城呢？
“嘿嘿嘿，把这个脱下来。”矮个子狡黠地撸起我的袖子，捏着我的手腕、猥琐地笑道。
最终，我和司机还是顺利地脱身了。虽然司机在驾驶室里骂骂咧咧的，不大服气的样子，但是我仍然安静地坐在黑暗的车厢里，自顾自地**着发红的手腕，那个卫兵太粗鲁了。
“蓬”的一声闷响，从车厢外传来。
然后是惊恐的脚步声和尖叫声，我还能分辨出那个高个子卫兵的吼声：“敌袭！敌袭！有炸弹！”
透过车厢门的缝隙，我绝佳的视力可以看清，高个子满头满脸都是黑红的血液，但是身上没有一处伤口。而原本站在他身边的矮个子，已经在满地打滚了，他的右手自手肘以下全都消失了，森白的断骨和猩红的筋腱都历历在目，好像被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给吻了一口。
司机匆忙地一个急刹车，探出头去看了两眼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，然后马上加速离开了。
“唉，我只是讨厌不尊重老师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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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看不到车厢外的景象，但是我还是能感应到这辆破烂的厢式货车从刻钟市的最南边，绕过一个大圈后来到了最北边的废弃厂房区。和机甲时代前的大都市一样，刻钟市以地理位置的圆心为中心，最豪华的大楼、最高级的商场，还有圣学院和战略军事中心都在那里。
离市中心越近，安检就越严格、卫队也更加正规，如果我再来一次小小的爆炸的话，恐怕就逃不了了。相对的，里市中心越远也就越安全，在无法无天的罪犯眼里、市中心大概就是海市蜃楼一般的存在吧。
“哈哈哈哈，苏老师，我可算等到你了。”
还没下车，我又听见了王大头的笑声，他亲自给我打开车厢门，好像接待一位贵族淑女一样把我扶了下来。
王大头的头当然很大了，不过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毫不逊色。实际上他整个人都是球形的，而且他还十分热衷穿西服套装，可以说他就是我相反的极端。我是身躯单薄到不足以撑起西服，而他是把最大码的西服都撑得开裂，从身上的每一道缝隙都露出一股肥肉来。
但撇开这些不谈，我和王大头还是交往甚密的朋友，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。我们俩微笑相对，狠狠地拥抱彼此。
“货都在车厢底下。”
之前卫兵没有从车厢里搜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来，因为这一趟运输的都是重量级的武器，铸铁箱子直接在车厢里铺了一层，那两个装模作样的卫兵当然不会发现脚下的名堂了。哪怕是现在卸货也不可能由人工搬运，必须用叉车才能抬得起来。
王大头挥了挥手，两辆举重叉车就从废旧的厂房里开了出来，除了开车的人之外，每辆车上还跳下来两个虎背狼腰的壮汉，他们身上没有那两个卫兵的草莽气息，更像是阴冷的毒蛇，死死地盯着我。
我推了推眼镜，有意思。
“还是老样子，把钱打到账号里你们就可以把货运走了。”
“等等，”一直没说话的四个人终于开口了，“我们还有点问题。”
王大头欲言又止、却还是后退了几步，他一直是我的中间人，我从来不跟购买方直接交易，而这几个人看上去并不受王大头的控制。
见我不说话，领头的人继续说道：“上次你供给我们的那批武器……”
“有什么问题？拆装简易、运输便利，即用即死、一击毙命，实在是居家旅行、火并抢劫的杀人利器，怎么会有问题？”我抢白道。
领头人被我的话绕进去了，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：“瞎扯什么蛋，上次我们和隔壁帮派干仗的时候，你的武器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过热自毁了，搞得我们被打得像过街老鼠一样，只能掉头就跑，四处乱窜！”
“啧啧啧，”我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，“非也非也，我早就给过你们建议了。标准版只能使用5-10分钟，你们的基础机甲太差，根本装载不了这么强大的火力。又或者购买昂贵的尊享版，对机甲的要求更低，使用时间也可以延长到25分钟，但是你们哪个都没选，被人打成过街的野狗不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？”
“是过街老鼠不是过街野狗！”
“有什么区别吗？”我摊开手、耸耸肩，“总而言之，还是因为你们太穷了啊。”
“好你个奸商！今天我们就要……”
唉，我叹了口气，后面的话我也无心再听了。这个帮派真的是太穷了，连这笔交易的款项都付不起，想要直接明抢了吗？我看了一眼王大头，他已经远远地躲进了厂房里，司机则在驾驶室里一边抽烟，一边透过倒车镜观察后边的情况，我给他的费用只有运输费和搜走钱包的补偿，所以他是不会下车参与这场额外事件的。
一通正义凛然的宣告之后，这四个黑帮混混都做好了架势，想要把我直接拿下然后吞掉货物。我看得出他们没有出动重型的机甲，毕竟我只是一个瘦弱单薄的少年，但是每个人身上的外骨骼装甲是少不了的，随便被打中一拳我的五脏都会破碎、然后从嘴里吐出来，整个人变成一个装着烂泥的麻袋。
可惜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。
一蹬地面，我已经抢到了领头的混混面前，他满脸惊疑，因为在他眼里我是突然消失了。随后我的拳头就在他的眼中放大，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白皙干净的小拳头，但是拳骨以这样的速度和他脆弱的鼻梁相撞击。
啪的一声脆响。
领头的混混直接翻了出去，一百八十斤的身体在空中做了一个自由地转体运动，砸在后面的叉车上，噼里啪啦的玻璃碎了一地，叉车车厢也凹了进去，但是铸铁的箱子纹丝不动。
还有三个人，趁着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，我决定速战速决。转身一个飞踹，正中左边那人的小腹，他瞬间变成了一个凌空的虾米，然后右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，举起明显要大出一圈的右手向我打来，我不躲不闪，也举起右手对了上去。
砰的一声，是他的拳套外骨骼炸开的声音。啪的一声，是他的手臂骨折的声音。
最后一个人转身就逃，果然像他们说的一样，逃跑的姿势就像过街老鼠。
我不紧不慢地走到那辆被砸的叉车前，徒手折断了一截车厢上的钢管，稍微瞄准了一下，对着那个逃跑的背影投了出去。
噗嗤，正中红心。
“你们可能对我的职业有一些误解啊，我确实是圣学院的老师，但我教的是‘机甲操控与外骨骼实战’这门必修课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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